满满

分手(9)[芹川高岭x橘遥]

自从橘遥开始在厚生劳动省上班，山崎经常以办公楼离得近为由，在下班的时间把橘遥约出来吃晚饭。而这一次是在橘遥从家里回来的几天后。
“你这周转正了吧，新工作怎么样，还适应吗？”
山崎看着橘遥一如往常的脸，稍微安下心来，但想起那天电话里橘遥奇怪的反应，还是让山崎感到十分在意。
“嗯。”橘遥又吃了一口沙拉之后微微皱起眉头，“说实话，现在压力有点大，这种部门里周围果然都是精英。”
“走得越高遇到的能人就会越多，能处在那样的环境中，正说明你很优秀。”
“大概吧。不管怎样，我必须成功。”橘遥的叉子在盘子里不断地卷着意大利面，好久才拿起来塞进嘴里，吃完以后抬起头冲着山崎笑了笑，“谢谢学长一直鼓励我。”
看到橘遥的笑脸，山崎也配合着笑了，脑子里闪过一年多前橘遥的脸，充满不知所措，用颤抖的声音说着“我害怕”的橘遥。那是山崎第一次想抱紧橘遥的时候，但他否定了这种感情，他认为这是出于一种想保护最喜爱的学弟的本能。
现在的橘遥很多情绪已经没法在脸上看到，直到那天在宴会上与高岭再见时，山崎久违地在橘遥脸上看到了紧张和慌乱，与平时表情沉静的橘遥比起来像换了一个人。
“哪天去剑道俱乐部，考虑好了吗？
“我除了周末要回家以外哪天都可以。”
“那不如一会儿就去吧？”
“诶？”
“不行吗？”
“也好，反正也没事。”
山崎笑着点头，继续等待橘遥把饭后甜点吃完，看到橘遥粉红的舌尖不舍地在嘴唇上流连着。在橘遥要站起来时，山崎拉住橘遥的胳膊，拿出手帕把还粘在橘遥嘴角上的一点奶油擦掉。
橘遥虽然和每次一样会有些惊讶，但并没有躲开。山崎对橘遥来说，是从大学时代到现在，如同哥哥般可以依赖的人。但在高岭生日宴会后的那天晚上，发生了让橘遥难以置信的事，直到亲眼看到肩上的痕迹，橘遥才确定那天并不是做梦。
此刻橘遥盯着山崎靠过来的脸，努力想要理解那天山崎为什么那么做。山崎擦完对上了橘遥满是疑惑的眼睛，一瞬间有些走神，“怎么了？”
橘遥赶紧看向旁边，“没什么，走吧。”

橘遥坐上山崎的车，到了一个剑道馆门前下了车。
“这所剑道馆里面有很多以前大学剑道社的同学，也许你也还记得他们。”
到了俱乐部里，山崎和负责人聊了几句后，带着橘遥去了更衣室。
“遥，一会进去先和我切磋一下吧。”
“诶…我真的一直没练过，肯定马上就会输。”
“未必哦，我来的次数也不多。”
“可是学长以前是社团团长，又是剑道四段，再怎么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。”橘遥说完露出些怀念的表情，“在剑道社团的日子真美好。”
山崎也点点头，“还要感谢剑道让我们相识，否则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接近你这位校园偶像的。”
“诶…什么偶像，学长用词真是夸张。”
“难道不是吗。不过你要是早点加入社团，说不定水平会更好呢，因为你的运动神经很好。”
“…如果不是大三那阵子太闲了也不会想加社团。”
因为高岭在身边时，就算偶尔吵架，橘遥觉得生活还是很开心，很充实的。
可到他上大三时，高岭当上了院长。从那以后，橘遥感觉放学后的时间长得像一个世纪。他时常是接到高岭一个匆匆忙忙的电话后，一个人吃饭，一个人学习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。有时他在沙发上睡着了，高岭回来后会吻着他的额头把他弄醒，但有时候他在半夜醒来，屋子里明亮的灯光称得夜晚格外的寂静，空旷的大房子里，仍旧只有他一个人。
“还好加入社团，生活变得有趣多了…”
橘遥说着慢慢地脱下上衣，发现山崎一直不说话，他奇怪地转过头。
“遥，你…”山崎惊讶地盯着橘遥的肩膀，橘遥这才想起身上的痕迹，马上侧过身，匆忙地穿上了剑道服，有些尴尬地走向更衣室的出口。
“我先过去了，学长。”
橘遥说完转身走进了道场。


“山崎学长！”
当山崎走进道场后，马上响起了几声欢呼的声音，果然和当年在社团里一样，橘遥站在一边默默地想。
不久后山崎从那一小群人中走出来，来到橘遥面前。
“我们开始吧。”
橘遥点点头，戴上头部防具，彼此行礼，不久后橘遥抬剑发起了进攻。
十几个回合之后，橘遥已经招架不住，被山崎的剑指在胸口落败。
“我输了。”橘遥放下木剑，向山崎行礼，山崎也回礼后说，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果然太久不练习，感觉手臂用不上力气。”
橘遥揉了揉胳膊，山崎也拉住橘遥的胳膊摸了摸，“的确需要加强肌肉锻炼。”
这时，橘遥感觉被人猛推了一把，他踉跄着往旁边挪开了好几步，转过头看到那个人在山崎面前行礼说，“请赐教。”
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，橘遥有些生气地想，但防护头盔让橘遥看不清对方的脸。
山崎没说什么，做了回礼后，很快对战开始了。这个人气势很凶技巧不足，几个回合后就败给了山崎。
“山崎议员的水平果然不一般。”说着他摘下了防具。
“居然是芹川医生…”看到高岭的脸，山崎也惊讶地摘下了防具，接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橘遥，橘遥迅速转过头去。
“刚刚失礼了，就是想试一试我现在的技术和山崎议员这样的高手比起来怎么样。”
“我哪里是什么高手，不过没想到你也喜欢剑道。”
“我是很喜欢。”
“别胡说了，你才不喜欢剑道。”一旁的橘遥按耐不住，有些生气地说着，也摘下了防具。
“遥？我还以为是哪个路人，刚才不小心推到你了，你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。”橘遥猜到高岭是故意的，回答的语调仍带着不满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剑道？”
“你喜欢什么我会不知…”橘遥马上停下来，看到高岭有些期待的眼神，他低下头不再说话。
高岭重新看着山崎说，“我以前的恋人喜欢剑道，所以我当然喜欢了。可惜我当初太忙了，一直想看看他练习剑道时候的样子。”
从那天意外听到山崎要带橘遥去练习剑道的电话后，高岭第二天就找人打听到了山崎常去的剑道馆，并且已经连续过来几天了，今天终于如愿以偿。
复合的奢望从上次被橘遥彻底拒绝以后已经失去了，高岭现在只想最后多看橘遥几眼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，橘遥挥剑时英姿飒爽的样子，再次给高岭心中的回忆增添了新的颜色。

“是这样吗…”山崎来回看了看他们两个，“那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来，我觉得你和遥水平相当，不如一起练习吧？”
高岭不解地看着山崎，山崎不可能不知道他刚刚明显的暗示，应该说山崎就是知道他们的关系才会故意留下吻痕吧。
但如预料之中橘遥马上拒绝了，“我…我不想练。”
高岭看了看橘遥皱着眉头的脸说，“今天就算了吧。其实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想通知两位，下周六晚我将在郊区的别墅举办party，还请两位务参加，请帖明天会送到两位家里。那先告辞了。”
接着高岭走到橘遥旁边，用很轻的声音说，“你一定要来，因为也算是为你举办的。”
高岭说完马上转身离开，橘遥抬头时只看到了高岭径直离开道馆的背影。

周六比想象中更快地到来了。
橘遥和山崎在高岭别墅门口碰面后，一起走了进去。
这座别墅高岭曾经只用作举办party，里面还是和几年前几乎相同的摆设，客人不断地从门口涌进来，大家都穿着得体举止优雅，彼此礼貌地问候，橘遥基本上不认识这些名流，他跟在山崎后面随便微笑着点头。
他抬头看向长长的铺着蓝色地毯的台阶和二楼棕色的木质围栏，想起当初高岭常常和他一起在围栏处向下张望，虽然他们不得不在人前保持距离，但高岭很开心，高岭会不断地喝着看起来像酒的调制果汁，说怕自己喝多坏事，同时高岭也不让他多喝，说他喝多了会分不清人和事，总之容易醉酒的人做不了大事。
可是橘遥那时想的是，他并不想做什么大事，只要在高岭身边做一个医生对他来说就足够了。
那时的高岭在橘遥眼里看似陶醉于狂欢但实际上小心翼翼，宾客的笑声和嘈杂的音乐声整夜震动着耳膜，逐渐让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，橘遥有时觉得非常累，他会躲到别墅里一个高岭准备的秘密房间里休息。
高岭会去那里找他，把宾客扔在外面和他做爱，在结束后他已经精疲力尽即将睡去时，却看到高岭眼中仍旧闪烁着光芒。
那时高岭会突然说“遥，我爱你”，把平时很少出口的“爱”都说出来。高岭虽然没怎么喝酒，但看起来醉的不轻。橘遥知道，高岭一定承受着他没法想象的压力，也许如同那句话，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。

在橘遥还沉浸在回忆中时，宾客已经到齐，他听到高岭的声音时抬起头，身穿白色礼服的高岭站在楼梯中央向大家行礼，接着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，直到看到橘遥，但也只停留了几秒钟的时间。

“今天请大家来，是过一会有两件事要宣布。请大家先享受晚餐吧。”
高岭接着走下来给每一桌敬酒，只有这时候，高岭喝的是真的酒，然后大概会吃醒酒药，再接下来就只会喝饮料了。
对高岭的了解让橘遥自然而然地想起这些事，他转过头不再看高岭，也拿过果汁喝起来。
“不喝酒吗？”
山崎拿起红酒杯看着橘遥，橘遥摇了摇头。
“有个人曾对我说过，我喝多了就分不清人和事，大概的确是这样，我自己不知道自己喝醉的时候什么样。”橘遥停了一会又说，“本来已经很少喝酒了，结果上次不小心喝太多，给学长添麻烦了。”
山崎知道橘遥指的是什么。对学弟爱护的心情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变质的，但也可能是更早的时候开始的，山崎不清楚。
山崎看着橘遥有些寂寞的表情，想解释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，他也默默地喝起了果汁没再说话，然后随便向周围看了一眼，马上撞上了不远处高岭望向这边的冷漠的视线。